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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七月骡马交流会——致逝去的青葱岁月

    发布时间:2017-12-15    来源:丽江文化馆

    (一)

      记得小时候,父亲就是一个马锅头,赶马是他的工作。他总是把家里的那匹骡子养得膘肥体壮的,然后砍柴卖柴补贴家用,供我们三姊妹读书。父亲个子很高,身材魁梧,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,每次去卖柴,得的钱也最多,每次回来总会高兴地把钱交给妈妈,然后在火塘边抽一锅旱烟,使劲吧嗒吧嗒地吸着,烟锅里的火星也随着有节奏地忽明忽暗……

      长大一点,国家封山育林,父亲马锅头的生活也到了尽头。为了我们越来越多的学费,父亲干起了贩卖牲口的营生。每年七月的骡马交流会就成了我们一家最忙的时候,提前一两个月,父亲就会走乡串寨,去收购牲口。为了买牲口,父亲到过中甸,维西,德钦,永胜,华坪,宁蒗,沙溪,宾川,邓川,巍山,永平,祥云……那时候交通不发达,大多时候均是走路、骑马。他用脚丈量着滇西北这片火热的土地……一趟下来,本来就黑的皮肤变得更加黝黑发亮。牲口到家,我们一家就会忙碌起来,割草,放马……精心喂养,期望在七月会上卖个好价钱。

      赶会那天,起个大早,把牲口喂饱,打来清水,用毛刮将牲口全身打理得干干净净,油光水滑,整齐地剪好马鬃毛,给头马戴上漂亮的铃铛。出发前,父亲和他的马贩子朋友们总会在村口集中,每人三五匹、七八匹不等,二三十号人,一百多匹马。说上几句吉利、祝愿的话,告别家人,然后就出发了。

      马一匹连着一匹,一家跟着一家,队伍大约一两百米长,声势浩大,很是壮观,有茶马古道上大马帮的气势。孩子时的我,我每每看到这个场景,总会联想到电影里仗剑走天涯的好汉,总会很羡慕,总觉得干这样的事,非常男人,是英雄的做派。作为家里的长子,七月会上我就变成了父亲的助手,五六匹马,父亲一个人照应不过来,我就帮父亲牵马,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。

      记得那是我初中二年级的时候,在鹤庆赶七月骡马交流会,由于帮了父亲好多年了,对赶会的程序非常熟悉了:交入场费,印号,住店,牵马,看马,买草喂马,和买主喊价,讲价,砍价……要是谈判成交了,要把原来的笼头拿回来,送一根新买的绳子,以示吉利。

      每天上午,父亲和大人们要去买有点赚头的牲口,就交代我看马,喊价。买主一般上午来看、询价、比较,生意多数在下午成交。下午大人们就回来坐镇。我就可以和几个年龄相仿的伙伴去逛逛,看看稀奇,买马草,买点伙食。

      由于我比较勤快,买马草的事情大人们都喜欢让我去做。马多,草的需求量大,几趟下来卖草的人都认识我了。割草卖草的一般都是妇女和放假的学生,一篮草按数量多少,5角到2元不等,为了让我买他们的草,总会顺便给我几个家里摘来的梨子,核桃。

    (二)

      赶会的第二天下午,我和往常一样,去会场中间的土坡上买草,在卖草队伍的边上,有一个高高的女孩,在逆光的山坡上,这个背影显得很特别,我好奇地走了过去。

      在离她四五米的时候,她一扭头,转个身来,脸红扑扑的,可能是割了草,刚刚背到到会场上,还没有来得及休息。一条长长的马尾辫,齐眉的刘海,一套洗得有些发白的运动服,包裹着匀称的身子,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,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——一个标致的白族美女。

      我径直走到她面前,竟然有些看呆了,忘记了和其他卖草人打招呼,她有些羞涩的笑了一下,脸上顿时现出两个小酒窝。“老板,买草吗?”听到她的话,我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,尴尬却语无伦次“你真漂亮!”听到我的话,她的脸刷的一下更红了,像一朵灿烂的晚霞。“要!要!”我忘记了讨价还价。她一笑,弯下身子去背草,我呆了一下,赶紧去扶着篮子拉了她一把。

      她跟着我,我的心怦怦直跳……草堆在地上,我问:“多少钱?”她说:“一块吧!”我看着地上的一大堆草,对她说,“你太诚实了,一块钱只能买这样的一半,她们的草,篮子中间都是空的”。她说,这是她第一次来卖草,不知道这些,我给了她三块钱,她说不用这么多,我说,算定钱吧,赶会期间割了就送过来吧,多少我都要。她脸红着说了声谢谢!就匆匆地走了。

      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,她背着一大筐草来到了我们栓马的地方,找到我,“老板,你的草,倒在哪里?”她口里喘着粗气,说完,笑了一下,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。篮子装得又紧又实,倒出来,好大一大堆。“你怎么这么快,况且,卖草不用装这么多,你这么多一篮,其他人都可以装三篮了”,看着她额头的一颗颗汗珠,我由衷地说。她笑了起来,说“第一次来割草卖,你给我那么多钱,又给了订金,我怕你们回家了,明天不来了,所以就赶紧去割了背起来,幸好赶上了。”说完,她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,转身收拾工具。收拾好镰刀、篮子,她起身转过身来,我准备了三块钱,递给她,“你的草钱。”,她吃惊地望着我,说“这一篮草钱你上次就付过了,我只是来送草的,不用付了,谢谢你照顾我的生意。”

      我顿时明白了,她为什么气喘吁吁地赶过来,只是为了我不经意的一句话。我跟她说“你不用这么急的,我们住在下面这个村,这一百多匹马都是我父亲和他朋友的,我们一直要呆到散会为止,以后你割了草就送来这里找我吧,买草我负责,你不用这么老实的,晚上回到村子里也要买一些,做为马的夜草;早上在村子里也要买,喂饱了才来会上。”她告诉我,她家就是我们住的村子,下午,她和她的朋友也要去割草来卖的。她转身就要走了,我上前抓住她的手,把三块钱塞在她手里,说“必须拿起,我们是做生意的,不能让诚实的人吃亏了,比起其他卖草的人,我没有多给你,你不要,我以后就不买你的草了。”听了我的话,她愣住了,仔细地打量了我,笑了一下说:“谢谢  你,你晚上还来买草吗?”“来。”我回答。“我也割草来卖,晚上也买我的草,行吗?”她诚恳地问。“好!”我随口回答。

      赶会的生活充满了很多的变数和不确定性,父亲的一桩生意谈得很晚,而且,买主要求要送一程。父亲去送马,剩下的五匹马,我分两次牵着回来,回到住处,太阳快要落山了,给马喂水、喂草、喂料,然后生火做饭。快要吃饭的时候,父亲回来了,饭后父亲让我去买点草回来。天要黑了,可能没有人卖草了。我带着侥幸的心理赶紧往村子里卖草的地方走去,一路上,整个村子都是牲口的叫声,此起彼伏。路上遇到一个父亲的朋友,问我要去哪里,我说买草。他说没有人卖了,他去买的时候,都只有最后一个人了,而且他的草也被人定了,明天早上再买吧!我说:我爸去送马,回来晚了,今晚没有买到草,管他的,我去看看。我不死心。叔叔摇了一下头,走了。

    (三)

      来到卖草的地方,隐隐约约看见还有一个人在卖草,赶紧过去,走近一看,原来是白天卖草的女孩,“你的草卖了吗?”我问。她抬起头,看见是我,说:“你总算来了,还以为你不来了。”我想起了她跟我在会场的约定。“不好意思了,爸爸卖了一匹马,去送马了,五匹马我一个人,弄到现在。我们走吧!”我端起篮子给她背,好沉!

      一路上,我们东拉西扯说着话,到了住的店子,卸下她背上的篮子,她小心地在篮子里摸索着,拿出一个白色的塑料袋,放在旁边,把草整齐的堆放在墙角,我把三块钱付给她。她没有推辞,然后她把那个白色的袋子给我,说:“我煮的鸡蛋,不多,只有五个,给你。”“不用了,我们饭已经吃了。”我推辞。她有些尴尬地说:“你嫌弃就算了。”看着她尴尬的样子,我心一颤,“我要,我要!谢谢你!”昏暗的灯光下,我赶紧伸手去接过鸡蛋,不经意中拉到了她的手:暖暖的,软软的。她愣了一下,然后像触电一样赶紧把手抽回去,害羞地低下头,说:“我走了。”看着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,我说:“我要去买一袋盐巴,我们一起出去吧!”我回屋拿上电筒,她没有说话,默默地跟着我。一路上,我跟她讲赶会的一些趣事,她偶尔笑笑说,你年龄比我小,就跟着大人学做生意,到处赶会,厉害了……”我说:“家里三姊妹都要读书,要用钱,为了供我们读书,父亲非常辛苦,到处赶会,贩卖牲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!”交谈中,知道她在读初二,跟我读一个年级,大我两岁,家里有个哥哥,调皮,没有读书了。乘赶会期间,割点草卖了,攒点零花钱。到了村子的小卖部,她提醒我买盐,我说天黑了,送你到你家门口吧,你没有电筒。

      她没有拒绝,走在我前面,我跟在后面,一前一后走着,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尾,她说到了。我问:“明天还来卖草吗?”“来的。”看见她推开大门,进去了。我转身往回走,一路上偶尔还有牲口的叫声传来,燥热的空气也慢慢温和起来,拂在脸上感觉很舒服。我在想:这个女孩的善良太像我的妈妈了……回到店里,父亲问我去哪里了,我说:“去买盐巴。”

    (四)

      往后的日子,繁忙而快乐,她一如既往地努力地割草,来卖给我,每天都会给我带点家里产的东西,或青菜,洋芋,或梨子,鸡蛋……她没有穿新衣服,但是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,一如她的名字——荷花,朴素而高雅。期间也认识了她的朋友,一个叫桂花的女孩,也和她一样在割草卖。也经常与她一起给我送草。一天中午,她送草来,放下篮子,喘着粗气,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个鸡蛋给我递来,“我吃不完了,给你!”我接过鸡蛋,还带着她的温度,闻了一下,有一股她身体的独特的香味,“好香!”我抬起头,看见她依然红红的脸,依然甜甜的笑容。由于呼吸急促,胸前也急促的起伏着……发现我在看她,她羞涩地低下了头。

      随着会期进入尾声,马剩下的也少了,也轻松了许多,晚饭以后,我们三个马帮的男孩就去约她和桂花一起去县城逛夜会,看各种稀奇。闷热的时候,一起喝两角一碗的红糖冰粉凉虾,酸酸甜甜,清清凉凉,入口丝滑,还带有红糖浓浓的香甜味,超级舒爽,以至于到了现在我依然会经常想念当年那碗冰粉凉虾的味道。逛一圈回来,我们会邀约到村口大青树旁的草地上闲,围成一圈,吹牛,聊天,讲各种开心的事,谈自己的理想,谈身边的趣事……那棵大青树,记录了我们这群花季少年的欢声笑语。

      回家的前一天晚上,县城逛会回来,我送她回家。这天晚上,她穿了一件红红的新衣服,衣服很合身,整个人都显得更加青春和靓丽,本来就红扑扑的脸,在红衣服的衬托下,显得更加的娇羞可人,像一朵盛开的荷花:鲜艳而不娇艳。一路上,我们都没有讲话,默默地,一前一后走着,我手里的电筒也忽明忽暗的,到了她家门口,我拿出准备好的钢笔,递给她,“这支笔送给你,9月开学,我们都是初三了,再加油一年,一起考个中专,就可以改变命运了!”她接过笔,放在胸前紧紧的握着,用力地点头。由于相隔较近,我又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味,一种少女特有的体香……

      第二天,起个大早,喂好马,做饭,吃饭,整理好行李。近30公里的路程,要走五个小时左右。带上几个中午吃的粑粑,我们一群马贩子又在村口的大青树下集中,准备回家。人齐了,骑上马背,准备出发。店家都来送行:“生意好!明年又来我家住!”“慢走了,明年又来!”“……”我扭头朝村子里张望,期盼在送行的人群里发现点什么,我搜寻着……突然,在不远处的路边的电杆旁,一个红色的身影。是她,是她!荷花与她的朋友桂花站在那里,看见我在看她们,朝我挥了挥手。伴着马队的铃铛声,我们慢慢的走远了,直到那个红色的影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……

    (五)

      初三的日子繁忙而紧张,为了那个约定,我努力,再努力,书背了一遍又一遍,试卷做了一张又一张……泼洒着汗水,挑战着身体的极限。终于我拿到了中专学校的录取通知书。我想:读三年,就可以有一个国家分配的工作,就可以每月拿工资了,就可以……我高兴极了,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憧憬。父亲也高兴地摆了两桌,请了亲戚朋友过来。

      一年一度的七月骡马交流会如期而至,我们马贩子的马队也如期而至。一切照旧,她依然在卖草的队伍中,依然是那样的鹤立鸡群,依然是红红的脸,依然是一笑就露出两个小酒窝,依然是马尾辫,依然是齐眉的刘海,我依然买她的草,她的草依然装得很紧……

      我找到她,急急忙忙地问她:“你考得怎么样了,考上了吗?”她一笑,“晚上又说吧!”然后转身走了。傍晚,我们相约来到村口大青树下,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,一条绣花的裙子,跟一年前相比,除了一如既往的漂亮,还多了一分成熟,一分圆润,少了几许羞涩和稚嫩,多了一些大方和自然。她告诉我:她这次考试不够24分,可以上高中,但是读高中,家里负担不起,跟家里人商量好了,去补习一年,争取明年考上,老师也希望她去补习,说明年一定有希望的。她没有任何落榜的伤感与失落,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。我敬佩她的乐观和坦然。这一刻所有想安慰她的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,我没有安慰她。我跟她说,“你这么聪明,好好补一年,一定行的!我相信你!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!”她用力地点头。

      皎洁的月光,透过大青树的叶缝,洒落在我们的身上,不知名的虫子底底的鸣叫着,村子里不时的传来牲口的叫声,我们就这样并排地坐在大青树下的大石头上聊天。从她口中,我了解到,在鹤庆她这个年龄,有人已经嫁人了,当妈妈了。她哥哥好吃懒做,大她四岁,也找不到对象,因为家里条件不好,拿不出像样的彩礼,父母都是实在人,只会种田。她的朋友桂花,比她大两岁,今年年底可能要订婚了………我告诉她:“我要好好读书,三年毕业了,分配工作了,攒点钱,修修房子,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漂亮的女朋友,再结婚。”她问我:“你结婚会请我吗?”我说:“一定请你,到时候我骑大红马下来请你!你结婚会请我吗?”她笑了,羞涩地低下头,没有回答。

      时间匆匆,交流会又要结束了,在回家的前一天晚上,我送她回家,来到她家门口,我告诉她,我会把我的复习资料和笔记本给她寄来,希望她好好努力,为了我们的约定,考上中专。她从包里拿出一条白色的围巾给我,说是她亲手织的,第一次学织,织了又拆,拆了又织,织得不好,不要嫌弃。我告诉她:“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条围巾。”  她把围巾给我围上。给我整理围巾的时候,我拉住她的手,依然是暖暖的,软软的。这次她没有抽回去,让我就这样握着,过了一会儿,我说:“我明天走了,明年又来,等你的好消息”。说完我转身走了,她突然从后面抱住我,我一动也不敢动,只是从胸前握住她抱着我的手,我感觉到了她身体的颤抖,感觉到了她胸口的起伏,感觉到了她和我一样她激烈的心跳,感觉到了她身体那股好闻的体香味。我一动也不敢动,害怕把她吓走,害怕破坏了这种美好的感觉……大约一分钟,她放开我,转身跑进了家门。我在外面呆呆地站着,大脑一片空白,只感觉她的体香还在,久久无法散去……激烈的心跳还在,久久无法平息……过了许久,都没有听见她杠门的声音,知道她还在大门里面。我对着门说:“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!”转身走了。    

      第二天,她和桂花来送我们,来到送行人的最前面,大方的跟我说话,互相告别,在她脸上依然挂着漂亮的笑容,只是笑容有些僵硬,眼底有些发红……同行的马队朋友拿她跟父亲开玩笑:快看,快看,你未来的儿媳妇!长得标致哦!父亲没有说话,只是裂开嘴,嘿嘿嘿的笑。

    (六)

      中专的生活,有很多的闲暇时间,我把初三的复习资料笔记打包,寄给了通往鹤庆的班车,写信告诉她,让她去取,过了差不多一个月,收到她的回信,说收到了,谢谢我的用心,她一定努力复习。通信很不通畅,加上不想影响她的学习,只是偶尔给她写信,偶尔会收到她的回信。一次她在信中说,父亲病了,家里很困难,哥哥要娶媳妇,要一万二的彩礼钱。(在当时那是一个天文数字,一个壮劳力做一天活的工钱是8元到10元。)她可能读不下去了,妈妈托人准备给她在城里找个工作……我安慰她:困难是暂时的,要坚持,好好读书…… 

      春节的时候我放假回家,跟马队的朋友们去了一趟鹤庆县城,骑车去的,当时路很差,单程骑了近四个小时。几个人去了她们村子,通过桂花知道她家确实出事了,她没有条件读书,已经到城里打工了。桂花告诉了我她打工的店铺的名字,我赶过去,守店的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。跟她打听,她告诉我:“荷花去昆明跟老板进货去了,可能要四五天才能回来。她太难了,本来学习成绩好,可以好好读点书的……”我的心慢慢往下坠“你是丽江的林吧,她跟我说起过你,你人好,读书又好,对她也特别好。”留下身上的50块钱,请她转交给荷花。我的心很沉重,不知道要说些什么,也说不出什么,我忘记了是怎么回到家的。

      农历七月,又是那个一年一度的七月,我跟着父亲照例去会场卖马,我在卖草的地方寻找了很久,在整个骡马会场搜寻了很久,都没有找到她的踪影,下午路过她家门口,看见门上贴着白色的对联,心里一紧。来到桂花家,桂花告诉我:“她爸年后就去世了,哥哥不干活还要娶媳妇。她的老板愿意出一万二,又出钱办了她父亲的后事,条件就是要她嫁给他。她没有办法,她那么坚强,都跟我哭了好多次,她太可怜了,上天对她太不公平了。最后,她提出自己的条件:“一、给妈妈一万块钱。二、离开鹤庆……”“知道你会来,她走之前让我一定把你的书还给你。这是她给你的信,还有她给你的东西。”

      看着这些,我鼻子好酸好酸,心一阵一阵地被撕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打开信,娟秀的字,跟她的人一样,这一刻,我感觉她就在我面前。“林,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,我已经离开了这里,感谢生命中认识你,赶会卖草的日子因为你而充实快乐,也许,这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了。你善良,你努力,相信你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。发生的所有事,我不怨任何人,这就是命。他给我买的银手镯,我把它留给你,做过纪念吧!还有,去昆明的时候给你买了一条领带,你高高的个子,结婚的时候戴上,一定非常帅,前面送你的围巾,学织的,不好;我又织了两条,羊毛的,丽江的冬天冷,就围上吧,你送的钢笔,发卡我带走了。不要管我去了哪里,对我而言,哪里都一样了。我也不会再回到这个伤心的地方了。对不起,今生,我失约了……”看着她手镯上的那朵显眼的荷花和荷花里面的“林”字,我心如刀割……

    (七)

    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桂花家的。我能说什么?我能做什么?我理解荷花,那一刻,她别无选择。她坚强,她坚强地选择了面对,一个18岁的女孩,用她稚嫩的肩膀把一个家的责任扛在肩上,我无能为力,我无法言语。唯有为她祈祷,为她祝福,祝愿远在异乡的荷花快乐,幸福!

      感谢荷花陪我度过我生命中的那些青葱岁月,虽然短暂,但是它让我知道了生命的意义,感情的纯洁。

      生命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,我们都是过河的人。河的一边是忘记,另一边是铭记。我们在河中穿梭,笑看两岸花开花落,月圆月缺。坐看天边,云卷云舒,风停风起。在穿梭过程中,我渐渐学会了忘记该忘记的痛苦难过,学会了铭记该铭记的点点滴滴。

     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。今生有幸遇到了,要好好珍惜,因为生命没有来生,就算有,来生你也不一定再能遇见她。

    天空不留下翅膀的痕迹,但鸟儿已经飞过……感谢所有我生命里给我关爱的人。(来源:丽江日报)